修国府大爷马尚于颐和园荷花荡逮住薛蟠。尚未来得及说正事,薛蟠猜出端倪，招呼闺女快撤。爷俩绕开马尚的船划走。望着满头小辫子仓皇逃窜，马尚抱臂而笑。

入夜,魏府席散。魏柔儿回到自家,马尚已等候多时。二人早先无半点交情。乍然相见,生出萧瑟之感。马尚今儿见过族弟。明日马和尚会撺掇天宁寺主持派人去广济寺联络辩经,他自己乃高僧之一。

魏柔儿轻叹一声道：“我瞧着艰难。”从案头翻出最新邸报。

御林军右将军玄机老和尚解甲归田,回忠靖侯府修行。御林军将改组成国民护卫军。马尚苦笑。没有兵权，万事皆空。

魏柔儿思忖道：“辩经且迟几日。今儿有人暗示我,报纸上将有大消息。”

马尚点头称是。

二人粗浅商议个把时辰，马尚从后门溜走。

三天后,《劳动者报》出了专版，乃是薛蟠的认错书。他早年曾以诗僧之名享誉江南,落笔皆神作。其实本人一不会写诗二不擅撰文。只因曾神游后世，背诵下许多名作，原作者尚未出生罢了。本人亦非罗汉下界，大战血魔云云纯属以讹传讹。舍妹、妹夫非神鸟投胎，寻常人类尔。

没想到这玩意压根没人信。他大骂城隍老爷抢案子，围观百姓数十人、津津乐道。锦衣卫同僚亲眼看见莫朱的影子呈鸟状,薛蟠林黛玉曾当外人的面和狐狸精附身之人闲聊。大伙儿纷纷猜测，也不知天庭出了岔子还是西天出了岔子。

随即《京师周报》和《故宫报》登出故宫博物院乔院长申明。他本为某科探花,受太上皇迫害隐姓埋名。既没盗过墓，也不会法术。这玩意若单独摆着,人家还能想简单点儿；跟薛蟠的认错书前后脚登报，愈发惹得谣言四起。依着行情,京城方圆五百里,唯他二人擅法术。

薛蟠也知道,京城百姓、尤其长舌公们多数不会信。登报是为着正式公布。别处百姓和当下少年人接收的第一手信息便是“谣言”、“民间传说”，迟早逐渐淡化。

前几个月，魏柔儿因亲眼看见司徒暄躺在棺材里，跟薛蟠灵堂翻脸。如今拿着报纸不免瞎猜。因想，横竖自己仍是小和尚长辈。遂派人喊薛蟠到她府里走一趟。

薛蟠来得倒快。魏柔儿闻报微笑，向身边的兄弟、侄儿和客人马尚道：“我说什么来着？他准保一喊就来。”命往西苑高阁设茶点，三人隔壁偷听。

不多时薛蟠踏入阁中，迎着老太太作个深揖，长叹道：“我原本真的没想过杀司徒暄，故此将错全都堆到福郎公子身上。再说，司徒暄是个什么性子您老也清楚，最贪生怕死不过。谁能猜到……”

魏柔儿亦长叹。“他母亲也没料到。”彼时何夫人尚且不知儿子是假死，“下葬”时哭得死去活来。“莫朱也失算了。”皱了会子眉。“小和尚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该不会被什么东西上了身？”

“不可能。”薛蟠道，“他的牢房我设了法阵……额……靠！您套我话！”

魏柔儿摆手：“倒不是。你报纸上那个我没信。”老乔给无名观设法阵，她也听司徒暄说过。“好端端的，作甚？”

薛蟠瘪瘪嘴：“横竖人间不能再使法术。彻底绝地天通，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。”

“无天至圣？”

“他是谁？我不认得。”薛蟠摊手，“如此岂非最好？”

魏柔儿又皱了半日的眉。去年从金陵回来，她与云、田二侯偶尔密议。掐手指头数能拉拢之人，皆摇头。又得知孔踏雪奉先帝遗命暗查箭书杀神，炮轰无名观后失踪。若寻得踪迹，还能添几分指望。因问薛蟠可有其下落。

薛蟠道：“我跟这哥们不熟。但他媳妇若回京城，会去克苏鲁俱乐部吧。”

魏柔儿眼神一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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