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孔大人匆匆赶到魏府,进书房诧然，满屋子愁眉苦脸。魏家还没派人去找他呢，想来另有别事。遂让他先说。

原是才刚在克苏鲁俱乐部,他和薛家保镖小季闲聊。小季说,前阵子有位陌生客人,仿佛跟莫朱很熟,问可派人盯着清风道长。莫朱随口说无需费神。但凡他寻得出个接班人,轮不着司徒暄捞龙椅。客人提起猷屿皇孙。莫朱说李六娘饱读经史，焉能让独子当楚义帝。

众人面面相觑。魏慎苦笑递了封信,小孔扶额——皇太孙被母亲带走了。

司徒氏族人虽多，魏家和老褚只扶持端王之后。闲王醉心古物,良王烂泥扶不上墙。清风道长次子五子各有志向，四子险些弑父。

良久,殷先生无奈道：“数年前晚生乃三王爷幕僚。”这位虽曾拒父皇于府门之外，因险些将亲妹子嫁给太监孙子，已遭宗族和东瀛唾弃。“他本不大聪明。听谏便好。”

再良久，魏家姐弟同时长叹——太孙纵去了北美，仍是皇后亲孙。福郎太子留在猷屿的产业悉数被其母掌握，清风道长半点沾不着。偌大一笔钱财落了空。台湾要使钱之处实在太多。例如扩军。岛上或是土民或是商贾,全无军籍。略好些的坯子都被孙老寨主挑走，朝廷兵饷如何比得过海盗分赃？

事既至此,殷先生亲去了一趟广济寺，与褚大人商议。老褚起先不肯答应,想试试五王爷。殷先生无奈告诉他：史贵妃改嫁了。褚大人仰天长叹，咬牙道：“除非陛下恕了其罪。”

泰山压顶,终须低头。经魏家、殷先生辛苦调停,清风道长和三王爷父子一个为形势所迫、一个为利益所诱,择良辰吉日冰释前嫌。

随即大宗人手登舟入海南下荒岛。魏家预备率先移十几户过去。因不放心，魏柔儿亲自领头。大略收拾了行装，打发人上薛家告诉一声。我老人家要离京办事，归期不定。

转眼到了启程当日。魏家包了数节车厢，东西已安置上去。魏阁老立在月台心绪万千。忽闻有人喊“夏婆婆”，扭头便见薛蟠袖着手溜达过来。

薛蟠神情复杂，向老太太一躬到地。“千万保重。”

魏柔儿挑眉。“知道了？”

“前月就知道了。”

魏柔儿点头：“我说么，忒般顺利。多谢莫处长睁只眼闭只眼。”

“他也有条件。”薛蟠吐了口气。“你们可以赚钱、可以花钱，可以钻研经史子集、诗词曲赋。但沾不得科技。”

魏柔儿大惊：“放肆！”

薛蟠正色道：“但凡冒出自主科技的端倪，便玉石俱焚。说白了，仍是亲戚朋友给您老面子。庄子曰，无所可用，安所困苦哉。”

魏柔儿盯了他半晌，拂袖而去。

薛蟠负手立于月台上。不多时，火车鸣叫。薛蟠朝车窗摇手。魏柔儿端坐不动。

魏慎轻声道：“大姐，咱们还用得上他。”

魏柔儿微微侧头，含笑道：“小和尚念旧。我恼怒离京，他心里觉得对我不住，迟早帮几手。”顿了顿，“既是莫朱视咱们为樗木，就依他所想吧。”

魏慎拱手称“是”。又商议几句，撤身下车。看见薛蟠，重重“哼”一声，一径走了。

薛蟠直目送火车远去方罢。

既过了明路，魏家愈发肆意，公然派子弟往各地拜访仕宦名流。老爷们原存着几分侥幸；等官兵查到自家，田地被夺，方知人家果真不看颜面。早先只东瀛一处，如今添了一处可去。举家搬迁者愈发多了。

京城仍留着许多司徒氏族人，悄悄询问闲王可要跟魏大人和三王爷混。

闲王道：“尔等见过灭蚁么？于干草之上撒十几条大肥肉。多只探路蚁留下记号，回蚁巢报信。遂引得数个蚁群倾巢而出，千百只勉力抬起一条肉。蚁巢原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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